雷克雅未克

注册

 

发新话题 回复该主题

我的冰岛先生不知道,ldquo吃个好 [复制链接]

1#
刘*连现在哪里就诊 http://m.39.net/pf/a_9359991.html

作者

思瑶

编辑

依蔓

好久没“吃个好的”了,昨晚上想起这个事儿,又差点给Oli来一盘儿脾气炖眼泪。

我俩婚礼上,我爸曾拉着Oli的手,情真意切地说,“思瑶要是饿了,就会乱发脾气,逮谁骂谁,骂完还哭,不过吃上就见好,吃饱了就呵呵笑,你一定要记住,让她按时吃上,吃好,否则,祝你好运”我拿着话筒在红盖头下面如数翻译,台下哈哈大笑。

我心想,“嘛玩意儿?”

一转眼我们结婚6年出头了,奈何Oli还是没能麻溜“喂好我”。不是他做饭不好吃,他什么都会,做什么都好吃。鸡汤米线小米粥信手拈来,酸辣馄饨傣味凉拌不在话下,就连越南春卷都会包。那怎么回事呢?可能因为中国人对“吃饭”这件事复杂而细腻的情感,他浑身解数也爱莫能助。

就像多少年过去了,我仍然很难感同身受,他与再好的朋友都很少在家里聚会,一年也最多见面四五次,休闲娱乐全在pub,一边聊天一边干喝啤酒,手边也没碟儿小菜。这要换了在大理或是北京,怕是早绝交了。Oli管得了我肚子里的饱,难以照顾我心中一份缺失已久的,来自“吃”的感情慰藉。我呢也好不到哪去,总是没能准确接收,来自格拉斯哥或者雷克雅未克的朋友们,在酒吧里传递出的那份真挚友谊。

去年我们的女儿Mia出生了。疫情将国与国撕扯开来。在大理的爸妈,在冰岛的公婆,大洋相隔,因为签证,因为航班,因为顾虑,因为恐慌,都没能来到苏格兰,和我们一起迎接这个小生命。

小家伙在预产期当天准点报道,在我肚子里折腾了50多个小时才肯出来。我虽然一边生娃一边拍vlog,一边宫缩一边蹦迪,一边破羊水一边泡澡,一边测胎心还一边吃了两斤车厘子。这个娃娃好像生得有滋有味。可是,排除表演给我千里之外的父母家人“我没事,我很酷”的因素以外,难产终究是难产,心率骤降终究是心率骤降,胎位不正终究是胎位不正,紧急刨腹终究是紧急刨腹,侧切终究是侧切,吸盘终究是吸盘。

Mia出来的那一霎那,手术室就像被装在泡泡里一样,安静极了。我都能听到,好像是一把剪刀放到铁盘里的声音。约翰逊医生戴着蓝色手套,把Mia从我的宫口端到我脸前。这是我与这坨紫色小怪物初次会面。我们对视了十秒,哦不,应该说她瞪了我十秒,我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笼罩手术室的泡泡,终于被我的哭声戳破。随之而来的,还是我的。是我的抽泣与哽咽,“妈呀!呜呜呜……终于生完了,呜呜呜,累死我了,呜呜呜呜……可是怎么只有我哭啊,她怎么没哭啊?呜呜呜,怎么和电视里不一样啊,她脑子没坏吧医生?呜呜呜……”

因为疫情的原因,家属不能陪床。医院探望2小时。我和Mia被推出手术室,来到病房区,Midwife端上了咖啡和小饼干,提醒我床的左侧挂着我的尿袋,一边好像在帮我清理着屎尿。我问了一声护士,她非常熟练地保护着我的尊严,说了一句听上去就很像说谎的,“没有没有”。麻醉没过劲,我的下半身完全没有知觉,下意识想用手掐一把自己的大腿,可是半天摸不着腿在哪。硬想掐一把,就让Oli把我的手放到我的腿上,我也不知道是什么部位,反正,外嫩里坚,案上一坨好捏的肉,掐完一把还想掐一把。直到妇产科的医生来通知Oli离开病房,我才意识到大腿不能掐了,我要自己照顾自己了。Oli拖着沉重的疲惫和乱七八糟的待产包,六神无主地走出病房,我真希望他替我睡个好觉。

护士们忙前忙后打扫卫生,助产士里里外外照顾着Mia。我呆呆地看着我的咖啡和小饼干,已经两天两夜没吃没睡,倒也不饿,奇怪也不困,整个人像被待机了一样。脑袋空空,没有念头,唯一就是想听谁在我身边嚷嚷一句:“思瑶,你太棒了,你辛苦了,想吃点啥?一会儿去吃个好的!”

好在我在格拉斯哥亲如手足的朋友们,月嫂小张、月嫂小王、月嫂小高、月嫂阿基,在“月子期间”轮流给我烹饪了云贵川湘以至中原的各路美食。淡口大盘鸡、天麻红枣炖鹌鹑、木姜子青花椒酸菜鱼、现蒸花卷、现包馄饨、现烤餐包、豆沙糯米饼、肉饼蒸茄盒……医院里的冷食西餐,每天都能温暖饱腹,一举医院伙食最好的人。

可是,大家一墙之隔都不能来看望我,Oli每天四处取餐按时送给我,探视时间2小时一到就得走,留我一个人在空荡荡的病房里一边哭一边吃。

Oli经常会对我说“我好爱你”“我好想你”“我为你骄傲”,可是唯独这一句“咱去吃个好的吧!”他总是说不好,或者忘了说。

Mia现在一岁多了,白白胖胖,能吃能睡,翻天覆地,我们与父母仍没相见,想吃的那个“好的”还是没吃进嘴里。酣畅淋漓干了这么大件事,虽说发生的一切都很温暖,也十分幸运。可是就迟迟得不到全家人热热闹闹那“一顿火锅”“一桌好菜”“一盏青梅煮酒”的欢庆。如果说我的等待像一手待烤的鸡脆骨,那手边烧烤架里那一窝红红火火的木碳,早就成了灰,还被淋了无数场大雨,冒起了无止境的冷火湫烟……

可我从前真没发现“吃饭”这事儿竟然对我无比重要。

七八年前两眼一抹黑来到英国,结识了来自不同地域,拥有不同生活习惯的朋友,同学,同事。才发现,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把情感寄托在“吃饭”里。前两天与一个制片人朋友在家聚会,谈笑间还说起来,拍摄如若碰到英国团队,一些全麦面包、矿泉水、三明治就能解决用餐问题,或者说用餐根本不是问题。可如若是中国团队,她得在制片计划里详细写到几点几分必须吃饭,吃什么。并再三与现场制片交代详细。吃好了大家什么都好说,要是没吃好、没吃上,那基本上就玩完儿了...

Oli是我的好朋友、好丈夫,Mia的好爸爸。可是就因“吃”这点事儿,我冲他发过无数次脾气。

刚约会那会儿热恋期,我们午间休息经常会约在他的公司和我学校中间的公园野餐。有一次我下课特别饿,非常想吃Gibsonstreet上一家烤鸡翅,让他顺路买过来。我坐在夏日蝉鸣的小树荫下吞咽着口水,想象着Oli把背包一打开飘出那股烤鸡的香味,一口咬下油辣均沾中带点糊味儿,鲜嫩多汁的带皮鸡肉。

Oli来了,我看见他的背包正骑着自行车,载着鸡翅飘来了!他蓝湖一样的眼睛充满爱意地看着我,亲了一下我的脸颊,打开背包,掏出一盒超市里的冷鸡翅。我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说“Lifesucks!”方圆百里在公园闲趣的男男女女投来疑惑的眼神,十有八九默认我俩在暴躁分手。Oli像碎了一样,努力拼凑我嚎啕大哭背后的原因,百思不得其解,无论如何与我沟通,最后都归为“想吃烤鸡”。最后他勃然大怒,认定我是在借题发挥,无理取闹。我吹着鼻涕吃着眼泪,委屈吧啦地说,“我没有绕弯子顾左右言他,我就是真的想吃Gibsonstreet的烤鸡呀!你为什么要给我吃冷鸡,你不爱我!呜呜呜呜!”

时过许多年,Oli现在才真的相信了,那天的烤鸡,确实至关重要。

我非常庆幸我的生活伴侣是一个扎扎实实的中国胃,并且还很具体,是中国西南片区胃。估计他也是因为吃了西双版纳的烧烤和大理巍山的米线,才毫不犹豫向我求婚。

我们装载食物的胃是一样了,可吃到胃里的道路依旧时常分叉。

婚后因为“吃饭”,我们小吵不断。不是因为他吃早饭,燕麦只泡一碗,没我的份。就是因为没问我想吃什么,晚餐就自行做了意面。或者因为他把我一生挚爱的榴莲十层塑料袋打包以后藏到了阳台的角落。

有一次我满心欢喜忙了一早上,做了一大桌四菜一汤的小炒,大喊一声比起“爱你呀”更有份量的,“吃饭啦!”Oli从工作室里缓慢走出,看样子脑子里还在构思工作,他走到厨房,穿过满怀各种期待的我,倒了一杯水咕噜喝下,来了一句:“哇好丰盛,谢谢你我的亲爱的,不过你饿你先吃,我在减肥,还没到可以吃饭的点,我先吃一杯蛋白粉。”我气得噼里啪啦把一盘青椒炒肉给倒了。

后来他就学会了,吃饭一定要陪着一起吃,不能只顾自己吃饱,还得顾饭桌上他人的情绪。

于是,后来有一次我特别想吃火锅,让Oli陪我去一家自助大吃特吃。和自己心爱的人吃火锅,还有什么比这更幸福的事?结果他就真的是“陪我吃”。人均付费的自助,白出了25磅份子钱,他坐在旁边夹了两筷子就歇菜了,含情脉脉地看着我,陪我聊天,我一个人吃得气鼓鼓胃胀胀。他可怜巴巴地问我:“怎么不高兴呀,我不饿但陪着你呢,是他们家汤底不好吃吗?”

我无语凝噎,被刚喂进嘴里的长杆青菜噎到哽咽。

“nihaoma?”“wohenhao。”为了和我父母更好地交流,Oli手机上有一个学习中文app,睡觉前躺在被窝里,都会拿出来练两句口语。我探过头一把将手机抢过来,

“你在念什么呀?”

“Howareyouisnihaoma,andtheansweriswohenhao。"

“中国人不这么说话,我们从来不说nihaoma”,我翻了一个白眼。

“那你们见面打招呼说什么呀?”

我想了想。

“我们说,吃了吗?”

彩蛋时间

思瑶和先生Oli讨论“吃”的一段可爱视频

阅读作者更多作品

在苏格兰自由职业五年后,我投了60份求职简历,却没有回音

*以上内容节选自作者的每日书写作

在每日书,记录你的生活和情绪3月每日书已开始报名,女性主题班返场新开设“光合作用”主题班另有常规、共写可选点击了解本月每日书报名详情点击小程序报名我X三明治=?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合集#个上一篇下一篇
分享 转发
TOP
发新话题 回复该主题